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☆、兩儀雙道3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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“段段,起來一下……”

“段段,起床啦……”

我聽見唐秀的聲音,但苦於一身起床氣環繞在我身上,我揪著一張厚實的被子饒是不肯起床。

“段段!有人找你啦!”

唐秀不停地推我試圖推醒我,直到我微微睜開眼睛,才隱約看到一坨紫色的東西在我眼前晃蕩。我呢喃了一句:“唔,打發了不就成了麽……”

“不成,有客人來啦,大老板!你快快起床!”

我將被子蒙頭蓋上,咂嘴道:“什麽大老板,哪兒涼快哪兒呆著去……”

我聽見唐秀的一聲嘆息,似乎是放棄了。哪個大老板三更半夜地來找我啊?唔,現在估計也就壬時,太陽都還沒升起來,外邊的冷風一個勁兒地吹,即便是再虔誠的香客,也不會選擇在這個時辰這種天氣上山的。不多想,我又睡了。

“花花,起床啦……”

“花花,吃飯啦……”

“花花,太陽曬屁股啦……”

好吧,我輸了,我起床不還成嗎。

觀外有鳥叫聲,寒枝上的鳥兒蹦跶蹦跶地跳幾下,樹枝上就掉落了一層霜。我將內務整理了一遍後,將一切打點妥了之後,把唐秀叫了過來,沈聲道:“究竟是什麽事?”

唐秀正經道:“姐姐跟我來偏廳。”

繞過了長廊,穿過了峻隱觀中繚繞的香煙,督眼望去,觀外的穿著墨白道袍的雲隱道人雕像也蒙上了一層霜,更顯高清冷峻氣勢。

我拐角進入偏廳。這裏占地不多,大多以簡潔布置為主,此時在偏廳的一個門後忽然出現了一個年輕人,此人的發冠高束,容貌清雋。他身著一件墨白鎏金道袍,背後背負著一個寶藍色的大劍匣子,柄上藍紋精致而不失古典氣勢的雙劍穩穩地插在劍鞘裏。

門後是外院,天空已悄悄地落起了小雪,簌簌小雪落下,落在來人的身上。他連肩上的霜雪都沒有拍下,一入門便挺直腰桿,雙手作揖,溫聲與我說:“在下淩清山上非天道人之弟子,宋祁濂,誠拜雲隱道人。”

見如此雅客來訪,我不由收斂了流氓姿態,一手圈指,一手托著拂塵,同是一身墨白鎏銀道袍,不失容雅,沈聲道:“道長有禮,雲隱昨日打坐閉關,今日接待不到,還望見諒。”

宋道長一雙指骨修長而分明的手推出去還沒收回來,他溫聲道:“無礙。”

此刻我將頭轉向另一邊,才看見另一個人,此人同樣是發冠高束,只是他穿著一身圓領長袍,胸前繡著一朵白金色的杜鵑花,他拿著一柄古檀木鏤空鎏金扇子,身後跟隨著四個婢女,端端地站在那裏。他是金公子,金楷銀公子。

見著面色蒼白的他,我心裏不禁慚愧。

但我深知話語亦不能失體面,由是地淡然道:“金公子怎麽上來峻儀山了?”

金楷銀雙目如炬,說:“來看你來了。”

我笑容可掬,道:“金公子肩膀上的傷還沒康覆,怎麽不在家中休養?”

金楷銀堅定不移地說:“想來看你了,咳咳。”

我低眸溫聲道:“金公子這會,咳咳,已經看過了。料想貴府可是又有什麽鬼怪纏身,所以上山再請?”

金楷銀一雙眸子鋥亮,一字一句道:“都不是。雲隱,你怎麽舍棄我不顧了?”

“臥了個大槽?我從來都沒有撿起過你,又談何舍棄?”我心裏可謂是波瀾起伏,這一句話生生噎住了沒說,但是我相信,此刻除了金公子外所有人,都能感覺到這個小小的偏廳裏凝聚著尷尬的氣氛。

金楷銀又說:“雲隱,你救我性命,在昏睡的這些天裏,我已經想明白了,你救了我,我也肯為你舍身擋刀,難道這不是愛嗎?”

我輕輕一甩拂塵,淡然道:“我救你,只是因為你是眾生。”

金楷銀上前了一步,說:“我不信,每一個眾生都有機會被救,那為什麽偏偏救我的是你?”

我擬把訣捏,真的很想逃避這些事情。於是側過身說:“金公子,我乃求道之人,不可動凡心。”

金楷銀楞在原地,怔怔道:“呵呵,求道之人,你們這些求道之人。所謂一心求道,又怎麽懂得我們凡人的心。”

這句看似發牢騷的話卻深深地刺痛了我的心,比人拿著一塊石頭狠狠地砸向我的頭還疼。

金楷銀不依不饒地說:“一心求道,所以枉顧他人的一顆真心。求道真無情!”

我沈聲道:“金公子,也許你已經認定了我們的命運已經有了交纏,可是,即便是這樣,我信奉的也不過是我自己。你的一番好意我已經知道了,不論如何,我都謝謝你的用心。”

金楷銀的眼中的光芒似乎已經黯淡,他不說話,我也不說話,唐秀也不說話,更加尷尬了。

實則,我並非什麽無情之人,也並非有意去擺弄些什麽別人的情感。只是,正如我夏老哥所言,他問我往後會不會真的信道,我段花佛不信道不信,我連命都不信。情愛這兩個字未免將世人壓得太重,我連命都不信,又怎麽會信這兩個輕浮的字?

金楷銀將手垂下,後邊的婢女扶著他,他輕輕地咳嗽。

金楷銀垂眸道:“我不會死心的。”

“行吧,不死心那給你一記猛的。金公子,對不住了,只是我段花在情愛這段路上從來都是坎坷,得罪了。”心裏念叨著。

我涼涼道:“金公子,日後你惦記不惦記著雲某,是金公子的事。只是眼下我要陪著這個道友研習修道之法,救濟蒼生之法,就算不能浪跡江湖,日後也是要走遍天下山水的。咳咳,蒼生等著我們去救,眼下我和這位道長又這麽重要的事,我看金公子的情感,還是得晾一晾。”

金楷銀喃喃說:“雲隱,我不信你心系什麽天下大事,蒼生水火,從你拔劍的一刻起我就知道了。”

我的心狠狠地動搖了,想不到貴家公子,竟然也能懂我這個曾經流浪江湖的人。我猛地一擡頭,對他說:“是,只是我喜歡的是這一款的,不是金公子這樣的。”我指了指隔壁的宋祁濂道長,動也不動。

眼下,除了我之外,想必大家都感覺到空氣凝固的尷尬了。

金楷銀霍然擡眸,看著隔壁這位尷尬的道長,又看了看我,無奈嘆道:“謝謝你,救過我。”

我擡眸道:“金公子好好保重身子。唐秀,送客。”

觀外的寒風很寒,即便是想給金公子遞多一件襖子,生怕他冷著了,恐怕也不行。否則讓他多些眷念也是不好的。待到唐秀回來了,宋道長依舊在那裏站得筆直,他忽然問道:“雲隱道人,方才你說的話,是真的嗎?”

聽到此言,我身子不由僵住,脫口而出道:“什麽真的?!當然是假的了,道長不要介意。”

宋祁濂緩緩說:“救濟蒼生,斬妖伏魔,是真的嗎?”

我……我竟然無言以對。唐秀替我接著道:“雲隱道人不會說謊的。”

我生生再一次哽住了。不會說謊,即是我方才說的全都是真的了,半個字也不假。唐秀,把一個燙手山芋重新放回到我的手上了。

宋祁濂說:“那方才姑娘與金公子說的那番話……”

我淡淡道:“半真半假。我會說謊。”

宋祁濂無奈地說:“恕在下無禮,求道之人怎麽能說謊呢……”

我解釋道:“謊言也分善意和非善意,方才我與他說的話,雖然是謊言,但是我深知雲某與他並沒有什麽可以生情愫的理由,斷然拒絕,給他一個痛快。這對他而言又何嘗不是一種解脫?”

宋祁濂卻說:“那方才……哪些話是真的……?”

我勾唇溫聲說:“道中之機,自己參悟罷。”

宋祁濂又對我作揖,溫聲道:“雲隱道人,方才多有得罪,我給你道歉了。只是,此次冒昧拜訪,宋某有一個不情之請。”

我將手一攤,道:“說吧。”

他站在那裏,外邊的風雪輕輕地吹進來,落到他身上,他誠懇道:“你說的與我救濟蒼生,斬妖伏魔,是真的嗎?”

這一刻風雪凝固在這裏似乎很久很久,唐秀在我耳邊悄聲道:“姐姐,我不知道你為什麽一直拒絕他們,可是,就算你不想去救濟蒼生,你也不妨和他一道走,再看看這個江湖。”

我走上前,拍拍他的肩膀,說:“你想我怎麽和你救濟蒼生?”

宋祁濂說:“襄北,茯苓鎮,妖魔作祟。師尊派我下山伏魔,只是……只是聽聞雲隱道人法力高超,想邀你作為我的道侶,一同前往茯苓鎮。”

唐秀拉了拉我的袖子,輕輕道:“襄州北邊茯苓鎮,鬼鎮,姐姐得小心些。不過官府誠邀各方修士前去捉拿鬼怪,若有功成者,有賞。”

我給一個眼神唐秀,讓她自己體會。

秀秀拉著我的袖子再道:“賞一萬兩。”

“喲謔!一萬兩,不得了不得了,就算我們倆對半分,我也有五千兩。五千兩能幹什麽事?能幹的事可多了。”我暗想,只見唐秀也笑瞇瞇的。

我挑挑眉,意思是:“襄州北邊是鄰近開封的呀,怎麽會有鬼城?”

唐秀無奈地聳聳肩,表示她也不知道的意思。

於是我轉身對宋祁濂勾起一個親切的笑容,拍了拍他,道:“宋道長,明日一早我們就出發,如何?”

他也欣然答道:“恩。”

星辰映月落雪照,墨衣白袍將撫掃。

清晨,天才微微光,唐秀便一個勁地把我拉起來。很快地我便和那位宋道長一並出發去了。我一劍一拂塵,帶著些衣物和盤纏便出發了。

我瞧了瞧那位穿著比較貴氣道袍的宋道長,只見他依舊是那身墨衣白袍,身後背負兩把大劍,瀟灑地便跟著我走了。

下山後我們選擇了,呃,選擇了雇一輛馬車,以便保存體力。可是這麽一來,我和那位大道長就不得不擠在一個狹小的車廂裏頭悶著裏。

車夫慢慢地駕駛著車輛,健壯的小灰馬也在“咯噠、咯噠”地緩慢走著。

我率先開口:“宋道長,我們去的那個茯苓鎮,有什麽特別之處嗎?或者……我們需要做什麽防備措施嗎?”

只見宋祁濂一本正經地坐在車廂裏打坐,他嘆了一口氣,說:“茯苓鎮今日不太平,快淪為鬼鎮了。”

我握拳放在嘴邊咳了兩聲,小聲道:“怎麽這麽恐怖……你,靠得住嗎?”

他轉過頭來,道:“嗯?”

“嗯???”我瞪著眼睛看著他。

“不好說,看情況吧。”他應了我一聲,我也“嗯”了一聲後,兩人便陷入了沈寂之中。

馬車越走越遠,離茯苓鎮也越來越近,我只覺得這一路上愈發古怪,不論是景還是人,都能讓我時刻都有想握劍的沖動。馬車“咯噠、咯噠”的往前走,日暮時分快到了,天色已經快暗了下來了,風聲呼嘯而過,馬車夫拉開簾子對我們說:“我,我就不送了,你,你們自己小心點。趕緊下車的吧!”

我不禁打了個哆嗦。

因為這裏最奇怪的地方,不是鬼城沒有人,而是,鬼城很多人!

“他們究竟是不是人……”

作者有話要說: 先祝大家,明天情人節快樂!!!

然後呢,跟大家說聲抱歉啊!昨天晚上在買年貨,今天補更,明天照常更新!

祝大家和自己心儀的對象長長久久啦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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